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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探索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
        发布时间:2018-08-22 浏览次数:显示稿件总访问量

          一、党的八大和探索建设社会主义道路的良好开端

          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在中国初步建立起来,但是中国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还很落后。中国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文化应该怎样建设和发展?这是党面临的全新课题。

          五十年代中期,国际形势也发生重大变化。国际关系中缓和趋向的出现以及世界经济与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为中国刚刚起步的大规模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同时,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也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事件。1956年2月召开的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尖锐地揭露斯大林在领导苏联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严重错误以及对他的个人崇拜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在社会主义阵营引起极大震动。中国共产党不赞成全盘否定斯大林领导苏联党和人民为社会主义而奋斗的历史,先后发表关于如何正确总结无产阶级专政历史经验的两篇文章,表明自己的原则立场。同时认为,揭开斯大林问题的“盖子”,对于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包括我们党,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探索适合本国情况的革命和建设道路具有重要意义。毛泽东说:我们从苏共二十大得到的最重要教益是要独立思考,从各个方面考虑如何按照中国的情况办事,努力找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具体道路。

          党的八大的召开,标志着中国共产党探索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取得初步的成果。在这之前,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则是这一探索的开始。

          1956年2月至4月间,中共中央政治局分别约集三十多个经济部门的负责同志座谈,讨论社会主义建设中存在的各种问题。毛泽东集中大家的意见,在4月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论十大关系》报告。报告确定的基本方针,就是要把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调动起来,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报告论述的十个问题是在总结我国经济建设的经验和以苏联经验为鉴戒的基础上提出来的。鉴于苏联忽视农业、轻工业,片面强调重工业,造成农轻重发展不平衡的教训,报告提出今后我国的经济计划应该适当调整,更多地发展农业、轻工业,更多地利用和发展沿海工业,尽量降低军政费用的比重,多搞经济建设。这些思想实际上涉及中国工业化的道路问题。报告又论述了国家、生产单位和生产者个人的关系,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开始涉及经济体制的改革;还阐述了汉族和少数民族,党和非党,革命和反革命,是和非及中国和外国等属于政治生活方面的关系。在中国与外国的关系中,毛泽东提出“向外国学习”的口号,指出:“我们的方针是,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一切真正好的东西都要学”,包括“学习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企业管理方法中合乎科学的方面”。这样就初步提出了中国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建设的若干新方针。

          同《论十大关系》的讨论相联系,在这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还提出在科学文化工作中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这一方针的实质是要充分调动知识分子的积极性。此前,中央在1月召开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会议,周恩来代表中央作报告,肯定我国知识界的面貌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知识分子的绝大部分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在分析世界科学技术一日千里发展的紧迫形势后,提出了“向现代科学进军”的任务。毛泽东在会上讲话,号召全党努力学习科学技术知识,为迅速赶上世界科学先进水平而奋斗。这样就初步提出中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若干新方针。

          《论十大关系》提出的许多重要方针和观点,对于后来国家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毛泽东说,前几年搞建设主要是照搬外国经验,《论十大关系》开始提出我们自己的建设路线,有我们自己的一套内容。

          1956年9月15日至27日,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出席大会的代表1026人,代表全国1073万党员。毛泽东致开幕词,刘少奇代表中央委员会作政治报告,邓小平作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周恩来作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的报告,朱德、陈云等一百多位代表作了大会发言或书面发言。大会正确地分析国内外形势和国内主要矛盾的变化,明确指出:由于社会主义改造已经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我国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已经基本上解决,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党和全国人民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要集中力量解决这个矛盾,把我国尽快地从落后的农业国变为先进的工业国。这些论述,是社会主义制度在我国建立起来以后党确定正确路线的基本依据。

          大会确定了经济、政治、文化和外交工作的方针。在经济建设方面,强调要从国家的财力物力的实际状况出发,坚持既反保守又反冒进即在综合平衡中稳步前进的方针。在管理体制方面,要求适当扩大地方管理权限,并调整一些经济管理体制。大会肯定陈云提出的“三个主体,三个补充”思想,即:国家与集体经营、计划生产和国家市场是主体,一定范围内国家领导的个体经营、自由生产和自由市场作为补充。在政治关系方面,强调进一步扩大国家的民主生活,建立健全社会主义法制;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实行“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在科学文化建设方面,确认“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为发展科学和文化艺术的指导方针,努力创造社会主义的民族的新文化。在对外政策方面,坚持以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为基础的外交政策。大会还提出了在全国执政的情况下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方针,要求更加重视发扬党的群众路线的优良传统,警惕执政党脱离群众和实际;强调对党的组织和党员的监督,坚持集体领导和个人负责相结合的制度,发扬党内民主,反对个人崇拜。

          大会选举产生党的第八届中央委员会,97人当选为中央委员。随后在八届一中全会上,选出14名政治局委员,选举毛泽东为中央委员会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为副主席,邓小平为总书记,由上述6人组成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

          八大一次会议制定的路线是正确的,提出的许多新方针和设想是富于创造精神的。这次会议对我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取得了初步的并且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成果,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和党的建设指明了方向。

          八大一次会议后,党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探索:按照大会确定的方针调整若干方面的经济关系和编制1957年经济计划;准备全党整风,正确处理日渐突出的人民内部矛盾。

          这期间,自由市场一度活跃,个体工商户有明显增长,其中还出现人们称之为“地下工场”的较大的个体户手工业和手工工场。1956年12月毛泽东提出:地下工厂要使它成为地上,合法化。只要有市场、有原料,这样的工厂还可以增加。“可以消灭了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毛泽东的这些意见得到其他中央领导同志的赞同。刘少奇认为“地下工场”对人民有利,是社会主义经济的补充。周恩来提出:主流是社会主义,小的给些自由,这样可以帮助社会主义的发展。这些搞活经济的新思路,是八大确认的以国家经营和集体经营为主体、以一定数量的个体经营为补充的政策的新发展,允许一定限度的私人资本主义经营和发展,使之在国家领导下作为社会主义经济主体的补充。

          1956年初,党中央和国务院负责经济工作的领导人已经发现经济建设中出现的冒进倾向。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这种倾向初步得到遏制,但是急于求成的思想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围绕对1956年经济工作的估计和1957年经济计划的制定,党的高层领导产生了一些不同意见。在这年11月召开的八届二中全会上,周恩来提出1957年的计划应该实行“保证重点,适当收缩”的方针,得到大多数与会者的赞同。根据这个精神制定的1957年计划,保证了这一年的经济工作成为建国以来效果最好的年份之一。

          八大以后,还对农业集体经济的内部关系进行了调整。从1956年到1957年上半年,浙江、安徽、四川等地出现了包产到户等形式的试验。这是朝着实行生产责任制方向的创造性尝试。此外,党的八届三中全会通过关于改进工业、商业、财政管理体制的三个规定草案,按照八大的要求,适当向地方和企业下放管理权力。

          调整经济计划和调整经济关系,实质上都是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系统地提出如何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则是1957年2月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就这个问题发表重要讲话以后的事情。

          二、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的提出和全党整风

          苏共二十大后,东欧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弥漫着动荡不安的气氛,相继发生波兰和匈牙利事件。帝国主义乘机掀起反苏反共反社会主义的浪潮。波匈事件对中国也有一定影响。1956年秋冬,在农村、工厂、学校都出现了一些“闹事”的情况。由于社会主义改造的急促,加上经济建设中冒进倾向的影响未能完全消除,一些社会矛盾突出起来。这样,从借鉴斯大林的错误和波匈事件的历史教训入手,总结自己的经验,正确认识和处理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的各种矛盾,就成为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着重思考的重大课题。

          1957年2月,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发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讲话。他指出:社会主义社会充满着矛盾,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仍然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不过社会主义社会的这些矛盾同旧社会的这些矛盾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质和情况,可以通过社会主义制度本身的自我调整和完善,不断地得到解决。他还指出:社会主义社会存在着敌我之间和人民内部两类性质根本不同的矛盾,前者需要用强制的、专政的方法去解决,后者只能用民主的、说服教育的方法,即“团结―批评―团结”的方法去解决,决不能用解决敌我矛盾的方法解决人民内部的矛盾。毛泽东的这篇讲话,总结了社会主义事业发展中的历史经验,研究回答了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出现的新问题,提出的严格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矛盾、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理论,科学地阐明了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问题,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发展。

          毛泽东这篇讲话及随后他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在党内和广大干部、知识分子中进行传达、学习和讨论,实际上为全党整风作了积极准备。

          4月下旬,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随后,各级党政领导机关和高等学校、科学研究机构、文化艺术单位的党组织纷纷召开各种形式的座谈会和小组会,听取党内外群众的意见。在整风运动中,群众提出的意见绝大部分是正确的、有益的,有利于改进党的领导。毛泽东看到一些关于整风的报道后指示:“不整风党就毁了。”开展整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这是天下第一大事”。

          但是,随着整风运动的迅猛展开,也出现了一些复杂情况,除了对党的工作作风提出批评的意见外,也有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乘机向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发动进攻。他们把共产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领导地位,攻击为“党天下”,公然提出共产党退出机关、学校,公方代表退出合营企业,要求“轮流坐庄”,妄图取代共产党的领导;极力抹煞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的成绩,根本否定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把人民民主专政的制度说成是产生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的根源。这种异常现象,不能不引起党的高度警觉,并被看成是一个危险的政治信号。6月8日,中央发出组织力量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党内指示,《人民日报》发表《这是为什么?》的社论。大规模的反右派斗争开始进行。

          从新中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在短短的七年里实现这样深刻的社会变革,不能不引起社会各阶级、各阶层的不同反应。反抗和敌视社会主义的势力在一定范围内还存在,中国要不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和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问题,实际上没有完全解决。因此,对反对党的领导,反对社会主义道路的思潮和右派分子的进攻进行批判和反击是必要的,也是正确的。但是,敌视社会主义的人在国内毕竟只是极少数。由于当时党对阶级斗争的形势作了过于严重的估计和判断,导致反右派斗争严重扩大化,把一批知识分子、爱国人士和党内干部错划为右派分子,造成了不幸的后果。

          反右派斗争扩大化的严重后果之一,是改变了八大一次会议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和社会阶级关系状况的分析,使党的指导思想开始出现“左”的偏差。毛泽东在1957年九十月间召开的八届三中全会上提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毫无疑问,这是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八大二次会议正式肯定这一论断,并认为我国社会有“两个剥削阶级和两个劳动阶级”:右派分子同被打倒了的地主买办阶级和其他反动派被称为一个剥削阶级,“正在逐步地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民族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被称为另一个剥削阶级;工人和农民是两个劳动阶级。这就改变了八大一次会议关于我国社会阶级关系的正确分析,成为后来党在阶级斗争问题上屡犯扩大化错误的理论根源。

          在中国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探索过程,需要经受实践检验。当时面临的主要是两大问题:一个是社会主义条件下的阶级斗争问题,一个是社会主义建设中的规模速度问题。党在这两大问题上一度发生严重失误。这两方面又相互影响,使探索过程出现严重曲折。

          三、“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和纠“左”过程中的曲折

          “大跃进”运动从1957年底开始发动,1958年全面展开。它的推行,表明党力图在探索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中打开一个新的局面。它能够发动起来,反映了曾长期遭受帝国主义列强欺凌的中国人民,站立起来之后求强求富的强烈渴望。从新中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短短几年内一连串接踵而至的胜利,使得人们相信中国富强的目标可能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实现。

          反右派斗争之后,党中央认为,经济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已经取得伟大胜利,人民群众的热情高涨,经济建设可以搞得更快一些。八届三中全会在批评1956年反冒进的同时,改变了八大一次会议确认的在经济建设上既反保守又反冒进的方针。全会决定在农村开展关于农业生产建设的大辩论,以推动农业的迅速发展。这年冬季,全国范围掀起以兴修水利为中心的冬季农业生产高潮,实际上拉开了“大跃进”运动的序幕。1958年1月和3月,中央先后在南宁和成都召开会议,对“大跃进”作了进一步准备。

          1958年5月召开的八大二次会议,正式提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这条总路线反映了广大人民群众迫切要求尽快改变我国经济文化落后状况的普遍愿望。但由于它是在急于求成的思想指导下制定的,片面强调经济建设的发展速度,过分夸大人的主观意志的作用,忽视了经济建设所必须遵循的客观规律。会后,以片面追求工农业生产和建设的高速度,大幅度地提高和修改计划指标为标志的“大跃进”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起来。

          “大跃进”表现在工业方面,首先是钢产量指标的不断提高。在农业上,主要是对农作物产量的估计严重浮夸。生产发展上的高指标和浮夸风,推动着在生产关系方面急于向所谓更高级的形式过渡,主观地认为农业合作社的规模越大,公有化程度越高,就越能促进生产。1958年8月,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举行扩大会议,正式决定当年钢产量比上年翻一番,作出《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这次会议把“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迅速推向高潮,以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和“共产”风为主要标志的“左”的错误,严重泛滥开来。会后,为了在余下的四个月时间里完成追加的钢产量当年翻番的任务,在全国城乡掀起全民大炼钢铁的群众运动。与此同时,人民公社在全国农村普遍建立,没有经过认真试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基本实现公社化。大办人民公社的过程,实际上是大刮以“一平二调”为主要特点的“共产”风的过程,使农村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

          “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党在探索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过程中的一次严重失误。这一失误有它的由来。毛泽东发动大跃进时说:“中国经济落后,物质基础薄弱,使我们至今还处在一种被动状态,精神上感到还是受束缚,在这方面我们还没有得到解放。”这番话,说出了全党的共同感受。破除迷信,奋发努力,要为民族振兴和社会主义发展有所作为的精神是可贵的。广大干部群众付出的辛勤劳动也取得一部分实际成果。但是,经济建设和生产关系的变革有它所必须遵循的客观规律,生产力的发展也需要有积累的过程。党对在中国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经济文化落后、地区发展很不平衡的大国建设社会主义的艰巨性和复杂性估计不足,对掌握经济规律和科学知识的重要性也认识不足。全党普遍缺乏领导大规模经济建设的经验。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虽然初步积累了一些好的和比较好的经验,但也未能予以足够的重视。同时,在过去的斗争取得一连串胜利后,党内骄傲情绪明显增长。这样,“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就难以避免了。

          毛泽东是较早地通过调查研究觉察到运动中出现严重问题并努力加以纠正的主要领导人。1958年11月,第一次郑州会议召开,毛泽东提出并要求纠正已经觉察到的“左”的错误,强调要区别集体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划清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两个发展阶段,批评了废除货币、取消商品生产和交换的主张。12月,在武汉召开的八届六中全会通过《关于人民公社若干问题的决议》,一方面对人民公社的兴起仍给予极高评价,另一方面通过阐述几个重大政策和理论问题,批评了那种急于向全民所有制、向共产主义过渡和企图过早地取消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错误思想倾向。这以后,各地普遍整顿人民公社,遏制住了急急忙忙向全民所有制和共产主义过渡的势头。为了解决人民公社内部的平均主义和过分集中的倾向,1959年二三月间,中央政治局召开第二次郑州会议,从公社内部所有制分级的问题入手,进一步纠正“共产”风。在贯彻会议精神的过程中,确定生产队是人民公社的基本核算单位,生产队的所有制还是公社的主要基础,清算公社成立以来的账目,退赔平调的资金物资。1959年4月初在上海举行八届七中全会,除肯定关于人民公社的整顿工作外,并对基本建设投资作了调整。这期间,毛泽东直接给省以下直至生产小队的各级干部连续多次写党内通信,谈了农业方面的许多问题,号召讲真话。他强调干劲一定要有,假话一定不可讲。在为庐山会议作准备的过程中,毛泽东同一些领导干部谈话,进一步指出:大跃进以来的基本经验是综合平衡,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生产高指标问题,要搞一点马鞍形,明年切记不可定高。

          第一次郑州会议以后,经过八九个月的紧张努力,“共产”风、浮夸风、高指标和瞎指挥等“左”的错误得到初步遏制,形势开始向好的方面转变。这期间提出的一些正确理论观点和政策思想,也有长远的意义。但是,由于对错误的严重性还缺乏足够清醒的认识,纠“左”的努力,还局限在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的“左”的指导思想的大框架内,因而形势并没有根本好转。

          1959年7月2日至8月1日在庐山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提出,总的形势是成绩很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根本问题是经济工作中的平衡问题。他要求大家在充分肯定成绩的前提下,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动员全党完成1959年的大跃进任务。会议初期起草的《庐山会议诸问题的议定记录(草稿)》,基本精神是纠“左”。7月14日,政治局委员、国防部长彭德怀给毛泽东写信陈述意见。他在肯定1958年成绩的基础上,着重指出大跃进以来工作中存在的一些严重问题及其原因。7月16日,毛泽东批示将彭德怀的信印发与会全体同志。政治局候补委员、外交部副部长张闻天、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黄克诚、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等分别在小组会上发言,明确表示支持彭德怀信中的基本观点。7月23日,毛泽东在大会讲话中对彭德怀等人的不同意见进行了批驳,认为是右倾的表现。于是,会议主题由纠“左”变为反右。8月2日至16日举行党的八届八中全会通过决议,认定彭、黄、张、周犯了“具有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性质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错误”。随即在全党范围内展开大规模的“反右倾”斗争。

          “反右倾”斗争造成严重后果,使党内从中央到基层的民主生活遭到严重损害,中断了纠正“左”的错误的进程,使错误延续了更长时间。庐山会议后继续“大跃进”的错误,加上自然灾害和苏联政府背信弃义地撕毁合同,党和人民面临建国以来所未有的严重经济困难。原本希望快一些让人民群众过上较好的日子,结果却出现令人痛心的状况,这个沉痛的历史教训是不应忘记的。

          四、“调整、巩固、充实、提高”方针的提出和政治上“左”的错误的发展

          在严重困难面前,全党上下决心认真调查研究,纠正错误,调整政策。毛泽东在1960年6月写的《十年总结》一文中说,对于社会主义时期的革命和建设,还有一个很大的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要以十年时间去调查研究它。11月中央发出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要求全党用最大的努力来坚决纠正各种“左”的偏差。1961年1月,八届九中全会正式决定对国民经济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这两件事表明:三年来造成严重后果的“大跃进”运动实际上已被停止,国民经济开始转入调整的新轨道。

          八届九中全会上,毛泽东强调要恢复实事求是的优良传统,号召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会后,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邓小平等中央领导人带头深入基层调查研究。在调查过程中,毛泽东发现紧急指示信还没有完全解决人民公社的生产大队内部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的平均主义和生产队内部社员与社员之间的平均主义这两个重大问题。1961年3月,毛泽东在广州主持起草《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草案)》(简称“农业六十条”)。6月,取消了农村部分供给制和公共食堂。9月,将人民公社的基本核算单位下放到相当于原来初级社规模的生产队。

          八字方针贯彻之初,工业的调整力度不够。9月,中央作出关于当前工业问题的指示,强调必须当机立断,该退的坚决退下来,把工业生产和基本建设的指标降到确实可靠、留有余地的水平上。同时,中央发布试行《国营工业企业工作条例(草案)》(即“工业七十条”)。这个条例实行后,国营企业一系列规章制度恢复和建立起来,工业调整有了明显的起色。

          同经济工作的调整相配合,科学、教育、文化等各个领域也进行调整。中央先后批发试行《关于自然科学研究机构当前工作的十四条意见(草案)》(简称“科学十四条”)、《教育部直属高等学校暂行工作条例(草案)》(简称“高教六十条”)、《关于当前文学艺术工作若干问题的意见(草案)》(简称“文艺十条”,以后改为“文艺八条”)。这些条例的中心内容是调整党和知识分子的关系以及贯彻落实科学和文艺工作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为了进一步调动知识分子的积极性,在1962年3月于广州召开的全国科技工作会议和文艺工作会议上,周恩来发表讲话,重新肯定我国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已经是属于劳动人民的知识分子,而不是属于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随后周恩来在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作政府工作报告,再一次重申了这一科学论断,使知识分子受到很大鼓舞。

          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党中央在北京召开扩大的工作会议(七千人大会)。刘少奇代表中央向大会提出的书面报告草稿,比较系统地初步总结了“大跃进”以来经济建设工作的基本经验教训,认为产生缺点错误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在建设工作中经验不够,另一方面是几年来党内不少领导同志不够谦虚谨慎,违反党的实事求是和群众路线的传统作风,削弱了民主集中制原则,妨碍了党及时地尽早地发现问题和纠正错误。这些看法,使党朝着勇敢地正视现实,实事求是地认识“大跃进”以来实际工作和指导思想上的错误,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毛泽东1月30日在大会上发表讲话,中心是讲民主集中制,强调不论党内党外都要有充分的民主生活,并做了自我批评。毛泽东联系三年“大跃进”的教训,阐明人类认识客观世界规律的重要性,承认建设强大的社会主义中国需要一百年时间。这些认识对进一步深入总结几年来的经验教训、纠正工作中的错误具有极大作用。邓小平、周恩来在大会上分别代表中央书记处和国务院做自我批评,并分别讲了恢复党的优良传统和克服目前困难的主要办法。

          这次大会取得了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所能取得的积极成果。会议对缺点错误的比较实事求是的态度,会议的民主精神和自我批评精神,给全党以鼓舞,使广大党员心情比较舒畅,在动员全党为战胜困难而团结奋斗方面起了积极作用。会后,国民经济和政治关系等方面的调整都有进一步的发展。国民经济大刀阔斧地进行调整,采取的主要措施是:大力精简职工,减少城市人口;压缩基本建设规模,停建缓建大批基本建设项目;缩短工业战线,实行必要的关、停、并、转;进一步从人力物力财力各方面加强和支援农业战线,加强农村基层的领导力量。由于采取这些果断措施,经过全国人民的艰苦奋斗和各级干部的紧张努力,调整工作较快取得成效。到1962年底,国民经济形势开始好转。农业生产开始回升。国家财政实现收支平衡。市场商品供应的紧张状况有所缓和。城乡人民生活水平也开始略有上升。政治关系方面的调整着重在恢复国家正常的政治生活,调整与民主党派和非党人士的关系,消除“大跃进”以来产生的消极影响,加快了对在“反右倾”运动中受到批判和处分的党员、干部的甄别平反工作。随着调整工作的逐步深入,许多地方实行各种形式的农业生产责任制,不仅有效地促进了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而且对农业集体化之后适合我国农村生产力水平的农业生产管理方式作了积极探索。

          经过七千人大会前后将近两年的调整,国内形势逐步好转。但是党在政治思想上的“左”的错误并没有从根本上纠正,而且还在发展。

          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前期,世界上各种力量发生新的分化和改组,局势出现动荡。随着中苏之间的分歧扩大以及中美之间的斗争加剧,中国周边的国际形势日趋紧张。这使党认为,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各国反动派在包围中国,也影响党对国内形势的估量。

          苏共二十二大以后,国际共运中的争论愈演愈烈。苏共领导人、苏联报刊连篇累牍地发表公开信,攻击中国党和其他一些党,在外交上推行霸权主义。中共中央从1963年9月至1964年7月,以《人民日报》编辑部和《红旗》杂志编辑部的名义,相继发表九篇评论苏共中央公开信的文章,批判“赫鲁晓夫修正主义”,并由此论述了社会主义国家和平演变和资本主义复辟的历史教训。党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反对大党大国对其他党、其他国家的不平等做法和霸权主义,顶住来自苏联的巨大压力,维护了国家主权、民族尊严和党的尊严。但是,主要根据中国自己的经验和实践来评价苏联的变化和国际共运,也产生了一些不符合实际的认识。

          1962年9月的八届十中全会,联系对苏联赫鲁晓夫观点的批评和对国内形势的观察,提出阶级、形势、矛盾问题,强调资产阶级复辟的危险性,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这样,就把社会主义社会一定范围内存在的阶级斗争进一步扩大化和绝对化。它标志着党在这个问题上“左”的错误再度发展起来。

          八届十中全会结束时,接受1959年庐山会议的教训,提出不要因为强调阶级斗争而放松经济工作,“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这样,全会以后全党全国的工作出现这样一种复杂的情况:一方面,政治上阶级斗争扩大化的“左”的错误一步步发展;另一方面,经济上调整和恢复的任务基本上还能够按原定计划继续进行。

          八届十中全会后,针对农村干部中存在的多吃多占、账目不清等现象,在部分农村和城市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这次运动,虽然对于解决干部作风和经济管理等方面的问题起了一定作用,但由于把各种不同性质的问题都认为是阶级斗争或者是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使不少干部受到不应有的冲击。

          1964年底至1965年初,中央在北京召开工作会议,制定《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简称“二十三条”),部分地纠正了1964年下半年“四清”运动中的一些过左做法,但它强调这次运动的性质是解决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甚至认为在省和中央部门存在反对社会主义的人。与此同时,在意识形态领域也开展了错误的批判和斗争。“左”的错误的发展,最终导致了“文化大革命”的发生。
        五、国民经济调整任务的完成和十年建设成就

          八届十中全会以后,政治上“左”的错误虽有进一步发展,但总体上还没有对经济调整工作产生重大干扰。全党和全国人民的主要注意力,仍然放在调整国民经济,恢复和发展生产方面。从1961年到1965年,经过五年调整取得明显成效:农轻重的比例关系实现了在新的基础上的协调发展;国民经济中积累与消费的比例关系基本恢复正常;财政收支平衡,市场稳定,人民生活有所改善。当国民经济调整任务基本完成的时候,在1964年底到1965年初召开的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周恩来宣布:我国国民经济即将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1966年将开始执行第三个五年计划,全国人民要努力奋斗,把我国逐步建设成为一个具有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主义强国。这是第一次郑重地向全国人民宣布四个现代化的任务。这个宏伟的任务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发生而没有能够按计划付诸实施。

          从1956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前的十年,是党领导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在探索中曲折发展的十年。其间,虽然遭受过严重挫折,仍然取得了很大成就。

          工业建设方面,以1966年同1956年相比,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按原价计算,增长了三倍。棉纱、原煤、发电量、钢和机械设备等主要工业产品的产量,都有很大增长。石油工业的发展尤其突出,到1965年已经实现原油的全部自给。电子工业、石油化工、原子能、航天等一批新兴工业逐步建设起来,初步改善了工业布局,形成有相当规模和一定技术水平的工业体系。铁路、公路、水运、航空、邮电等事业都有较大发展。十年新修铁路8000公里,全国除西藏外,各省、市、自治区都有了铁路,宁夏、青海、新疆等第一次通了火车。农业基本建设和技术改造大规模展开,并逐步收到成效。全国农用拖拉机产量和化肥施用量都增长6倍以上,农村用电量增长70倍。十年的教育事业有很大发展。高等院校毕业生近140万人,为前七年的4.9倍。经过整顿,教育质量得到显着提高。科学技术工作取得比较突出的成果,国防科学技术的进展最为显着。1964年10月16日,成功地爆炸第一颗原子弹,有力地打破了超级大国的核垄断和核讹诈,提高了我国的国际地位。导弹和人造卫星的研制也取得突破性进展。1965年,在世界上首次人工合成结晶牛胰岛素。这些成就集中代表了我国科学技术达到的新水平。

          在这十年里,无论是建设事业的专门人才,还是党政干部队伍,都有较大发展。这期间成长起来的成千上万各类专门人才,大部分成为后来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各方面的骨干力量。党的组织部门选拔了一批优秀青年知识分子干部到基层挂职锻炼,并提拔一些人到省、部级领导岗位工作,其中大部分人经受住了后来政治运动的考验,成为领导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的中坚力量。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成就是在国内发生严重经济困难,在国际上遭到战争威胁和巨大压力(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长期封锁禁运,苏联撕毁合同、撤销援助)的情况下取得的。党和人民团结一致,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顶住压力,战胜困难,表现出无比的英雄气概和高昂的精神状态,涌现出像河南兰考县委书记焦裕禄,大庆石油工人王进喜,解放军战士雷锋,科学家钱学森、李四光、钱三强等先进人物;还有响应党的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在国防尖端科技事业和三线建设中默默无闻地作出奉献的许许多多干部、职工、科技人员和解放军指战员。全党和全国人民在他们的精神鼓舞下同甘共苦,昂首前进。社会主义建设在战胜严重困难后逐步地重新出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这十年里,党以苏联的经验教训为借鉴,积累了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经验,形成了一系列正确的理论观点。党的八大前后,以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提出的富于创造精神的方针政策,使探索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有了良好的开端。毛泽东在1957年春提出必须正确区分和处理社会主义社会两类不同性质的社会矛盾,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并进一步阐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和中国工业化道路。他还提出“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的要求。1958年,他提出要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点转到技术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上来。在领导纠正“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错误时,他提出不能剥夺农民,不能超越阶段,反对平均主义,强调发展商品生产、遵守价值规律和做好综合平衡,以农轻重为序安排国民经济计划等观点。其他中央领导人也提出许多正确观点和主张。这些都是八大路线的继续发展,具有长远的指导意义。党中央在六十年代调整国民经济过程中陆续制定了农村人民公社、工业、商业、教育、科学、文艺等方面的工作条例草案,比较系统地总结了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分别规定了适合当时情况的各项具体政策。所有这些,都是对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的有益探索。当然,在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落后和地区发展很不平衡的大国建设社会主义,是十分艰巨而复杂的任务。由于国际局势的复杂多变,由于国内建设任务的艰巨繁重,由于缺乏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现成经验,使党在探索过程中难以避免曲折。这一时期的失误及其深刻教训,对党以后的工作也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总之,我国赖以进行现代化建设的物质技术基础,很大一部分是这个期间建设起来的;全国经济文化建设等方面的骨干力量和他们的工作经验,大部分是在这个期间培养和积累起来的。这是党在探索中国自己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十年工作中的主导方面。